
我已經失眠一個星期了。
如您所見,我是一隻羊。我長得不特別俊俏,也不特別醜陋;身材不胖,也不特別瘦弱。我穿的是普通的西裝、戴的是普通的錶,交了個普通的羊女友,在一家老闆也普通賤的電力公司上班。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專長,真要說的話,就是水電費從不遲繳。
再說一次,我已經失眠一個星期了。
事情是怎麼開始的,我也不知道。我像平常一樣地上班下班、打屁偷懶、吃喝拉撒睡、到便利商店繳電話費…一切都如此地正常,飲食習慣也和平常無異,更遑論身體出現什麼異狀(剛剛忘了說,健保卡整年都沒從皮夾裡拿出來過算是我的優點之一)—但是就從某一天開始,我過著沒有睡眠的生活;我的精神越來越差,眼睛周圍的黑眼圈好像我已經一腳踏進土裡準備找過世的爺爺下棋一樣。
「會不會是心理壓力造成的?」女友說。
「壓力?不是我自誇,我這輩子從來不知道「壓力」兩字要怎麼寫,孑孓可能還比我懂一點。」我打了個哈欠。
「還是你吃了什麼奇怪的藥造成的副作用?」
我把我那張全年放在皮夾裡、沒拿出來過的健保卡從皮夾裡抽出……本來打算這麼做啦,但它似乎已經已經因為擺太久而和皮夾合為一體了,只好作罷。
「我知道了!」女友興奮地拍了一下手掌。
「什麼什麼?」我眼睛一亮。
「因為你在作夢啊。」女友微笑。
「…啥!?」
「你做了一個無法入眠的夢。」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以為我沒在睡覺,事實上我一直在睡覺;我以為我無法閉眼,但我一直在夢中!?」
「…大概是吧?」
我嘆了口氣。
「這種安慰法倒是挺新鮮的,謝謝妳。」
「但是,」
「我幾乎是不作夢的,不管是以前或是現在。」我苦笑。
—待續